焦大是红楼梦里的一个小人物,但在情节发展中,却又是承上启下不可或缺的角色,这样一位小人物,曹公给他的出场亮相,可谓相当震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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焦大一出场就是喝了酒在那里骂人,如此轰轰烈烈的场面,也让读者通过焦大醉骂,看到了宁府的金玉之外败絮其中,看到了侯门公府光鲜亮丽外表下的肮脏不堪。
但奇怪的是,焦大出场没多久,就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,这是为什么?他去了哪里?
在高鹗的续文中,焦大还有出场,但如果我们按照曹公本意来推断,焦大在后文出场的可能性似乎不大。
为什么这么说呢?焦大他躲得过宁府女主人尤氏的仁慈,却躲不过荣府女管家王熙凤的狠毒呀。
因为有昔日冒死救主的功劳在,知情且仁慈的尤氏,包括贾珍等人,虽然在宁府太爷去世后,并没有再对焦大另眼相待,但也并没有将他赶走,甚至因此不再养他,而是并没有为难过他。
相反,尤氏曾对凤姐说,我常说给管事的,不要派他差事,全当一个死的就完了。毕竟,对尤氏来说,焦大有功于宁府,焦大再狂再骂,贾府也不能干出那忘恩负义的事来。
如果不是焦大这次醉骂,恰好被凤姐听到了,其实焦大依然会相安无事,毕竟他喝完酒骂人,也不是一次两次了,宁府的主子和下人,可能也都习以为常了。
但是王熙凤去宁府这一次,焦大也因为醉骂,在无形中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轨迹。
王熙凤是谁?荣国府风光无二的大管家,有的是手段和计谋,三下五除二就能解决掉一个人,更不要说垂垂老矣战斗力趋于零的焦大了。
王熙凤得知焦大醉骂后,曾责怪尤氏太软弱,纵的家里下人都这样了,这还了得。显然,如果焦大是荣府的老奴,在王熙凤的管理之下,他可能早就被扫地出门了。
但是,这也不是百分之百就会发生的,毕竟,王熙凤上面还有贾母、王夫人,如果焦大是跟着荣府太爷出生入死且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功臣,即便他多次醉骂,以贾母为人,是不大可能赶走焦大的。
不管怎么说,焦大当日舍命救主的功劳可不小,贾府后来的基业,有他焦大的一份心血在里面。贾府祖宗在时,都另眼相待的人,祖宗不在了,谁又敢对他怎么样呢?
贾府的奴仆阶层为了上位互相使绊子是有的,比如赖二派焦大送人的苦差,就是要作践他,看他的笑话。但作为主子阶层,如果这样对立下过大功的老奴,未免让人寒心。
这也是贾珍、尤氏能容焦大的主要原因,别看贾珍厉害,但对多次醉骂的焦大,他也是没办法,这个人有功于宁府不说,还是当年太爷身边的老奴,轻易是处置不得的。
而且,焦大这次醉骂,也不是无缘无故的,而是的确受到了不公正待遇。如果贾珍尤氏事后查明原委,应该还焦大清白,训斥见人下菜碟的大总管赖二才是。
当然,焦大的醉骂也的确有些不堪入耳了,这大约也是他隐忍多年的一次总爆发。虽然自己过了嘴瘾,但随之而来的,也是缓缓转动的命运的齿轮。
凤姐曾这么建议尤氏,何不打发他远远的庄子上去就完了。就这一句话,就为焦大结局画上了句号。脂砚斋批语说,这是为后协理宁国府伏线。
也就是说,焦大最终在王熙凤协理宁国府时,被远远地打发到了宁府的庄子上去了。到底,贾珍、尤氏做不出这样狠绝的事来,让王熙凤做了恶人。
焦大是宁府三代老奴,年纪应该跟赖嬷嬷差不多,被派夜里送人的差事,已经十分为难和作践他了,结果他因为不忿,又逞一时口舌之快,就被彻底打发出了宁府,去了远远的庄子上,其结局可想而知。
焦大无儿无女,满腔悲愤,眼见宁府的那些卑鄙小人上位,眼见主子阶层安富尊荣坐吃山空,清醒的他,明知无力回天,却又无法同流合污,他只能嚷着要去祠堂里哭太爷去。
然而,风烛残年的焦大,最终连到祠堂里哭太爷的机会都被剥夺了,连在宁府做个活死人的机会都没有了,他一个人要走上很远的路,去往宁府的庄子上,在那里,等待焦大的,是无尽的孤独和已悄然而至的死亡。
作者:夕四少,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。